命運多舛的中國近代礦業(yè)文化

【內容提要】

近代以來，即1840年鴉片戰(zhàn)爭至1949年新中國成立前，中國進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由于清朝封建統(tǒng)治者腐朽沒落，國民黨政權腐敗無能，中華民族身受三座大山的壓迫，經歷了國土淪喪、山河破碎、飽受欺凌的悲慘命運。

國運連著礦運。在一百余年間,中國近代礦業(yè)文化的發(fā)展經歷了一個緩慢、曲折而又有光明的發(fā)展過程，并由以開發(fā)利用鐵、銅為主的鐵銅時代逐步轉向以煤、鐵礦為主進行開發(fā)的蒸汽時代。值得慶幸的是，1921年中國共產黨的誕生，給災難深重的中華民族帶來了翻身解放的希望，給古老而滄桑的中國帶來了復興的希望，也給中國礦業(yè)的發(fā)展帶來了曙光。

這是一個列強瘋狂掠奪中國礦產資源的時代,也是中華民族開始覺醒、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追求翻身解放的時代。

按照朱訓同志主編的《中國礦業(yè)史》，在時間軸上，我們將中國近代礦業(yè)文化的發(fā)展也劃分為四個時期,即：近代礦業(yè)萌芽時期、反抗列強掠奪時期、抗日戰(zhàn)爭時期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

一、中國近代礦業(yè)的萌芽（1840~1894）

鴉片戰(zhàn)爭之后，西方列強不再把積貧積弱的中國放在眼里，開始瘋狂掠奪中國的礦產資源。19世紀90年代末，英國等帝國主義者在華開辦煤礦；甲午戰(zhàn)爭后，日本更是通過各種方式明目張膽地侵占中國的礦產資源。

面對西方列強對中國礦產的肆意掠奪，一些愛國之士深感問題嚴重，并認識到“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提出了“師夷之長技以制夷”的主張，開始疾呼“開礦致富”。比如，康有為當時提出：“美人以開金銀之礦，為圖強要務之一；英人以煤鐵之礦，雄視五洲；其余各國，開礦均富十倍。而藏富于地，中國為最……我若不開，他人入室?！?/span>

1906年，魯迅和顧瑯編著的《中國礦產志》“導言”中揭露列強掠奪中國礦產的卑劣行徑，并且大聲疾呼：“我國民當留意焉。”他提醒：“列強將來工業(yè)之盛衰，幾一系于占領支那之得失。遂攘臂而起，懼為人先?！庇谑潜恪皠澐謩萘Ψ秶薄肮戏种袊?，“于是今日山西某炭田奪于英，明日山東各炭田奪于德，而諸國猶群相要曰：采掘權！采掘權！”于是“行將見斧鑿丁丁然，震驚吾民族，窟洞淵淵然，蜂房吾土地?！薄凹盃枙r，中國有礦業(yè)，中國無礦產矣！”

清廷內部的洋務派官僚認為，“東西洋無不開礦之國”，“且以此致富強”。他們感到，舊式礦山生產已不能適應當時的需求，于是，開辦新式礦業(yè)成為洋務派強國求富的主要活動之一。為了解決興辦的一批軍事工業(yè)和民用工業(yè)所需的燃料，在沖破清朝政府中頑固派的阻撓后，著手在國內尋找礦產資源，以減少從國外進口和對洋人的依賴。

1874年，兩廣總督沈葆楨在了解英國人戈敦對臺灣基隆的煤礦進行勘探，并證明煤炭資源比較豐富的基礎上，向朝廷奏請開辦臺灣基隆煤礦并獲準。該礦從1875開始籌建，1878年建成投生產，成為中國中國第一座新式煤礦（現代化煤礦）。清朝光緒二年（1876年），直隸總督李鴻章委派唐廷樞在河北唐山的開平鎮(zhèn)開設煤礦。這兩座煤礦是中國最早使用機器采掘的煤礦，是中國近代礦業(yè)的先鋒，從而開啟了中國近代礦業(yè)發(fā)展史。

為了解決興辦煤礦所需的資源，李鴻章、沈葆禎、翁同爵等人籌劃經費在河北、湖北開展尋找資源的工作。期間，湖北開采煤鐵總局在湖北境內進行了大量地質勘探工作，不僅發(fā)現了一批有開采價值的煤礦，還發(fā)現了有重大經濟價值的大冶鐵礦，為后來興建中國第一個鋼鐵企業(yè)——漢陽鐵廠提供了資源條件。為了開展地質調查，湖北開采煤鐵總局還聘請了3名英國礦師協(xié)助開展地質調查工作。此后，不少西方地質學家如德國的李?；舴业热?，紛紛進入中國境內開展地質調查。

地質勘查為興建礦山準備了資源，促進了礦業(yè)開發(fā)。這一時期，洋務派在國內建成了一系列煤礦。除基隆、開平煤礦外，還有山東嶧縣煤礦、江蘇徐州利國驛煤鐵礦、湖北荊門煤礦、廣西賀縣煤礦、北京西山煤礦、山東淄博煤礦等。煤礦日產能力約為300噸。中國民族資本家也開始對投資煤礦業(yè)產生興趣，到十九世紀80-90年代，形成了一個開辦煤礦的小高潮。至1895年為止，各地開辦規(guī)模較小的近代煤礦達十幾個，使中國的采煤業(yè)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

在興辦煤礦的同時，對鐵礦、石油、金礦、銀礦、銅礦、鉛礦、陶土、水泥石灰?guī)r、鹽礦等礦產也進行了開發(fā)利用，興辦了一批金屬、非金屬礦山。鐵礦，如湖北大冶和象鼻山、河北龍煙、江蘇鳳凰山、安徽繁昌和當涂、山東金嶺鎮(zhèn)、貴州清溪，還有東北等地的鐵礦；銅礦，如云南東川、安徽池州，以及江西、吉林等地的銅礦；鉛鋅礦，如湖南水口山；金礦，有黑龍江漠河金礦、山東平度。石油，如1878年在臺灣苗栗地區(qū)使用機械鉆探設備(頓鉆)和技術成功鉆成了第一口200米深的石油鉆井；1905年在陜西創(chuàng)建了延長石油廠，并于1907年鉆成第一口油井，初日產原油1.5噸，結束了中國大陸不產石油的歷史。

要大規(guī)模開礦，就要先要找礦，這就需要興辦地質教育，培養(yǎng)地質調查人才。我們知道，在19世紀中葉,歐美等西方國家便建立并完善了近代地質學的理論和方法體系，完成了學科體制化建設。但眾所周知，由于長期的封建統(tǒng)治特別是清王朝后期的昏庸無能，閉關自守，中國在近代科學技術方面被西方國家遠遠甩在了后面。這樣，19世紀后半期，為了解決護礦與開辦新式礦業(yè)對地質學的急需，一些有識的愛國人士及洋務派開始舉辦翻譯機構，翻譯、引進與著述相關的地質學理論，在新式學堂的基礎上興辦地質教育。

中國的地質教育最早可以追溯到洋務運動中開辦的路礦學堂礦冶系。1867年，福建船政學堂開始講授地質學課程；1889年，廣東水師學堂內增設礦務學堂；1892年，湖北鐵路礦務局設立了附屬礦務學堂；1895年，天津中西學堂大學本科設礦物科，培養(yǎng)地質、采礦人才；當年10月2日，北洋大學堂礦務學門招收采礦冶金科新生；1896年，南京江南陸師學堂附設礦務鐵路學堂；1898年，京師大學堂設地學科，地學科中附設有礦學；1903年，北洋大學設立礦冶系；1909年，京師大學堂的“格致科”內設立“地質學門”，其中包括王烈、裘杰、鄔友能、陳祥翰、路晉繼五名學生。這一年被稱為中國高等地質教育事業(yè)的開局之年，無疑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

地質教育的興起，促進了一批地學教科書的編纂出版。如柳拉?邁諾爾編著出版的《普通地質學》（1903年），這應是中國最早的地質學教科書。此后，杜亞泉翻譯出版了中學教科書《植物學礦物學》和《最新礦物學》（1904年），鐘觀浩翻譯出版了《新式礦物學》（1906年），1909年，張相文參考其他書籍編譯出版了《最新地質學教科書》（共4冊），此書是中國人自己編寫的第一部地質學教科書。

20世紀初，清廷開始向西方國家選派留洋學生。留學生大部分學理工，不少是學地質個礦冶的。如王寵佑、章鴻釗、丁文江、翁文灝、李四光等，他們不僅學到了地質學知識，而且了解了當時地質科學的最新成就，摸清了關于當代地質科學前沿的知識，他們后來都成了中國地質事業(yè)的創(chuàng)始人和奠基人，成為中國地質學的先驅和中堅。

據有關資料，中國人公開發(fā)表最早的關于地質的論述是魯迅1903年發(fā)表的《中國地質略論》，發(fā)表在日本東京出版的中文刊物質《浙江潮》第8期上，是魯迅以“索子”為筆名發(fā)表的論述，堪稱中國近代地質學的啟蒙之作。

1906年，魯迅和顧瑯又合纂了《中國礦產志》，由上海普及書店印行?！吨袊V產志》是在《中國地質略論》基礎上形成的著作。顧瑯系魯迅在礦路學堂的同學?！吨袊V產志》是晚清時期首部用當時先進的科學知識介紹、分析中國礦產資源狀況的專著，展示了中國18個省份的礦產資源及地理分布，且附錄、翻譯了日本人調查的《中國礦產全圖》，并羅列《中國各省礦產一覽表》。這兩部作品，曾一度被認為是中國人撰寫的最早地質專業(yè)論文。

二、列強掠奪時期的中國礦業(yè)(1895～1936)

1894年中日甲午戰(zhàn)爭之后，清政府被迫與日本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不僅割讓了遼東半島、臺灣、澎湖列島及附屬島嶼，賠白銀2億兩，開放沙市、重慶、蘇州、杭州為通商口岸，還享受各種優(yōu)惠待遇。從此，日本變本加厲地的掠奪中國的礦產資源。

西方列強不甘心日本一國享受“最惠國待遇”,旋即尋找各種借口，不擇手段紛至沓來，搶奪中國的礦產。山東，云南、四川和兩廣，山西與東北等地，先后成為德國、法國、英國與沙俄在中國掠奪礦產的主要地區(qū)。1904年，日俄戰(zhàn)爭之后，日本又趁俄戰(zhàn)敗之機強占了撫順和煙臺煤礦。據不完全統(tǒng)計，在1895～1912年間，列強為攫取礦權強而加給中國的不平等條約、協(xié)定及合同達42項之多。

這個時期，列強入侵中國掠奪的礦產包括煤炭、金屬礦產以及鹽礦等。開采的主要煤礦包括開灤煤礦、臨城煤礦、井陘煤礦、撫順煤礦、煙臺煤礦、焦作煤礦、本溪煤礦，還有山東淄博、博山、坊子一帶的煤礦。金屬礦產包括鐵礦、金礦、銀礦、鉛鋅礦、銅礦等。

為了在中國掠奪更多的礦產資源，列強還變通形式，與中國商人或地方官府合辦了一些礦山企業(yè)，如中俄合辦的穆棱煤礦、中英合辦的四川江北北廳煉鐵公司、中英在云南合辦的興隆公司、中日在遼寧阜新興辦的大興大新煤礦公司和錦西大窯溝煤礦等。

列強在中國掠奪礦產資源的強盜行徑，激起了中國人民的強烈反抗，各地紛紛掀起收回礦權的斗爭，并取得收回山西公司、安徽銅官山以及云南、四川、山東等地一系列礦權的勝利。在民眾要求收回礦權和維護民族利益的強大呼聲的推動下，清政府于1902年成立商務總局，設立商務大臣，總理全國礦政。1898年、1907年和1910年先后頒布了《礦務鐵路公共章程二十二條》、《大清礦務章程》和《大清礦務章程(修正版)》,對商辦礦務給予鼓勵。

1906年，商務部改稱農工商部，在京設立礦務總辦事處，各省成立礦政調查局。期間創(chuàng)辦了一批民族礦業(yè)企業(yè)，其中較大的有山西保晉礦務公司、山西晉北礦務局、山東中興煤礦、直隸灤州煤礦、江西萍鄉(xiāng)煤礦、河南安陽六河溝煤礦、中原煤礦、江蘇徐州利國驛煤礦等。

近代地質學的傳入、地質教育的興起及科學與民主思潮的出現，使一些有識之士逐步認識到，要拯救民族于水火，改變積貧積弱的現狀，實現強國富民的理想，就必須開發(fā)礦業(yè)。而要開發(fā)礦業(yè)，就要建立中國人自己的地質機構，開展地質調查，弄清楚國家的資源家底。

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爆發(fā)。起義軍掌控武漢三鎮(zhèn)后，湖北軍政府成立。1912年1月1日，中華民國宣布成立，孫中山在南京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tǒng)。2月12日，宣統(tǒng)帝溥儀頒布退位詔書，清朝滅亡。辛亥革命推翻了統(tǒng)治中國幾千年的君主專制制度，建立起共和政體。這為礦業(yè)興國提供了可能。

事實上，中華民族成立不久，孫中山先生即親自撰寫了《建國方略》，礦業(yè)興國為其中重要內容。孫中山先生明確指出：“礦業(yè)者，為物質文明與經濟進步之極大主因也?！彼M而闡明，“煤為文明民族之必需品，為近代工業(yè)之主要物，故其采取之目的，不徒純?yōu)槔嬗?，而在供給人類之用”。

孫中山先生預言，“數年后，當中國工業(yè)愈加發(fā)達，需煤之數必漸增多”?！霸谥袊钟袩o限之市場，故資本之投放，其利益之大可斷言者”。

1916年2月，民國政府農商部設立直屬的地質調查局。1916年7月14日，地質先驅章鴻釗、丁文江和翁文灝培養(yǎng)的18名地質畢業(yè)生正式進入農商部直轄的地質調查局工作，這是中國自主培養(yǎng)的第一批地質人才，稱為“十八羅漢”。1916年10月，地質調查局改為地質調查所，定員、獨立核算，核定經費。由此，中國面向全國的地質調查正式開始。

談到中國地質調查工作的發(fā)端，我們不能忘記，中國地質工作的先驅們、開創(chuàng)者們，是如何在國破山河碎的極端困難的情況下，篳路襤褸，臥薪嘗膽，從無到有，建立起中國人自己的地質調查機構，并且學會獨立地開展地質調查工作的。

辛亥革命勝利后，北洋政府和南京政府先后于1914年和1930年頒布實施《中華民國礦業(yè)條例》、《中華民國礦業(yè)法》,將礦藏定為國有，允許政府、個人、外商和中外合資辦礦。

這個時期，以章鴻釗、丁文江、翁文灝、李四光等為代表的地質先輩，牢記自己職責使命，克服重重困難，完成了大量區(qū)域地質調查報告，提交了甘肅北部靖遠、景泰煤田等一大批礦產報告。這些工作，推動中國的地質工作從無到有，為中國早期的地質工作作出了不少貢獻。

這個時期的礦業(yè)有了一定的發(fā)展。1912年產煤7298噸，1936年達55.36萬噸。其中，山東中興公司1912年產煤25萬噸，1918年產煤50萬噸，1936年產煤173萬噸，成為繼撫順、開灤之后第三大煤礦。江西萍鄉(xiāng)煤礦1898年產煤17萬噸，1907年達40萬噸，1936年達95萬噸。1936年，全國煤炭生產量達3900萬噸。

金屬方面，1908年和1918年在江西南部先后發(fā)現了西華山鎢礦和大吉山鎢礦并很快投入開發(fā)，云南個舊錫礦開始較大規(guī)模的開采。在貴金屬方面，除煉鉛鋅礦提取銀外，一些地區(qū)也開采金礦。

但總體來說，由于急功近利，資源浪費很大，而且大量資源被列強掠奪?？谷諔?zhàn)爭爆發(fā)前，中國大的礦山包括煤礦、鐵礦大多為日本所占。比如，民國時代煤礦在國民經濟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但大部分為外資所壟斷。根據1935年國民政府的統(tǒng)計數據，不含日占臺灣地區(qū)，包括日占的東北地區(qū)在內，我國的煤礦資本總額為2.24億元（以1935年法幣計）左右，其中國營和民族資本約1.09億元（占比48.22%），其余的51.78%實際為外資控制，包括日本獨資0.262億元、中日合資0.300億元、中英合資0.314億元、中德合資0.045億元、中蘇合資0.240億元。又如，到1936年時，日本已經控制了我國鐵礦總產量的99.2%和生鐵產量的96.8%。

三、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中國礦業(yè)(1937～1945)

1931年9月18日“九·一八事變”，特別是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后，日本對中國發(fā)動了全面的侵略戰(zhàn)爭，東北、華北、華中到華南大片土地被日軍所占，淪陷區(qū)里的礦業(yè)相繼為日本人控制。

據《中國礦業(yè)史》載，在中國的西北和西南，是國民黨軍隊的大后方，這里的礦業(yè)由當時的南京政府所經營。在中國東部大片淪陷區(qū)內也存在著處于分割狀態(tài)的抗日根據地，這里的礦業(yè)由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政權所組織與管理。從總體講，抗日戰(zhàn)爭時期，中國礦業(yè)雖也有一定的發(fā)展，如煤炭年產量由1936年的3900萬噸上升到1942年的5928萬噸。但因戰(zhàn)爭關系，資源與民族利益受到很大的浪費與損害。

(一)淪陷區(qū)的礦業(yè)

“七七事變”后，日本壟斷了淪陷區(qū)的礦業(yè)生產，華商再無立足之地。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后，原為英國人控制的開灤煤礦、門頭溝煤礦也都置于日本人控制之下。1937～1945年，日本人在華建立的礦山企業(yè)有33家，涉及的礦產主要為煤礦、鐵礦。在淪陷區(qū)，被日本人占領的煤礦、鐵礦除東北本溪、阜新諸礦外，關內還有大同、淮南、龍煙、井陽、陽泉、焦作、開灤等煤礦、鐵礦礦山。除煤礦、鐵礦之外，日本人還掠奪開發(fā)金礦、石油、鋁礬土和鎂礦等礦產資源。

(二)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礦業(yè)

為了加強對資源調查、開發(fā)與管理，南京政府于1935年4月成立了由經濟部領導的資源委員會，翁文瀕兼任主任委員。為了解決燃料問題，國民黨政府采取貸助資金、供應器材、礦工緩征、先采后批等政策措施鼓勵辦礦。在四川、貴州、云南、湖南、廣西、廣東、江西、河南、陜西、甘肅、新疆等地陸續(xù)辦起了59處日產40～50噸煤的煤礦，其中較大的有四川天府煤礦、云南明良煤礦、貴州南桐煤礦、廣西西涼山煤礦、陜縣民生煤礦、新疆烏魯木齊八道灣煤礦等。

資源委除制定政策發(fā)展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礦業(yè)，還直接在西南、西北8省區(qū)興辦了26座煤礦。1939年產煤26萬噸，1943年增至110萬噸。

資源委除組織煤炭生產外，還在四川萘江、云南易門等地開發(fā)了幾處鐵礦，供重慶大渡口鋼鐵廠和云南鋼鐵廠使用。1929～1945年間，綦江鐵礦共采出礦石27萬多噸；易門礦務局在1939～1945年間共采出礦石約44.7萬噸。同時，建成了銅鉛鋅礦4個、鎢錫銻汞礦山10個、金礦2個。1937年，在新疆獨山子鉆成第一口油井，1939年在甘肅玉門鉆成了第二口油井，并發(fā)現了油氣田。

需要特別提到的是，1937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我國沿海地區(qū)先后被日寇占領，進口石油幾乎斷絕，繼續(xù)依靠“洋油”已不現實。1938年底，國民黨政府迫于無奈，只得決定派著名石油地質學家孫健初到玉門老君廟進行石油地質勘查工作。在中國共產黨及其八路軍的支持下，玉門油礦共生產原油25萬噸，占同期全國原油產量的90%以上。

此外，資源委還組織了一批規(guī)模不大的非金屬礦生產，如四川龍門峽、湖北應城、山西太原和青城等地開辦的石膏礦，黑龍江柳毛、吉林磐石、山東南墅等地的石墨礦，江蘇海州的磷礦，安徽向山、廣東英德、河南焦作等地的硫鐵礦，浙江、貴州等地的螢石礦等。

這些礦產品特別是石油的開發(fā)，既保證了軍事的需要，又基本滿足了后方交通運輸及其他方面的需求，為抗日戰(zhàn)爭的勝利作出了貢獻。

（三）解放戰(zhàn)爭時期國統(tǒng)區(qū)的礦業(yè)（1945-1949）

1945年日本投降后，國民黨撕毀《雙十協(xié)定》，向中原解放區(qū)發(fā)動進攻，內戰(zhàn)全面爆發(fā)。

國民黨政府迅速接收了多數淪陷區(qū)原被日本占領的各類礦山，如東北的撫順、阜新、本溪，山東的煙臺，山西的大同，河北的開灤，北京的門頭溝，臺灣的基隆等。其中大部分由資源委員會直接管理，也有與地方政府合管的，還有一些交由原礦權所有者經營。

但總體來說，這些礦山由于在日本占領期間進行過掠奪式開采，礦山產能和資源遭受嚴重的破壞，再加上戰(zhàn)爭的影響，礦山生產逐漸萎縮，甚至有的完全停產或半停產。特別是國民黨政府腐敗無能，完全聽從外國勢力的擺布，鎢、銻、錫等戰(zhàn)略礦產仍然完全掌握在外國人手里，礦業(yè)依舊乏善可陳，舉步維艱。以煤炭為例，據不完全統(tǒng)計，資源委員會在全國各地所屬29個煤礦，在1946年共產煤454.6萬噸，而到了1948年下降為259.6萬噸。

實際上，國民黨統(tǒng)治時期，對礦業(yè)的管理實在是乏善可陳。從地質工作看，到新中國成立前的1949年，當時全國僅有地質專業(yè)人員約300人，鉆機僅數十臺。進行過不同程度地質工作的礦產有煤、鐵、錳、石油、天然氣、地熱、銅、鉛、等20多種，探明儲量的礦產僅2種。

從礦業(yè)開發(fā)來看，當時全國主要礦產品產量為：原煤僅3243萬噸，原油12萬噸，天然氣0.07億立方米，鐵礦石59萬噸，黃金4.073噸，十種有色金屬1.3萬噸，原鹽298.5萬噸，磷礦石1.3萬噸?；?.6萬噸，硫酸4.0萬噸，水泥66.5萬噸，平板玻璃91.2萬重量箱。全國礦業(yè)產值約18億元。

本文參考了朱訓主編的《中國礦業(yè)史》、夏湘蓉著《中國古代礦業(yè)開發(fā)史》、張以誠《中國近代礦業(yè)史綱要》、紀辛著《礦業(yè)史話》、徐漢京著《礦業(yè)天下》等，在此一并向作者致敬！

【作者簡介】

趙臘平，筆名“小屋清風”，湖南省邵東市人，作家、學者、高級記者。系中國自然資源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中國地質大學（北京）自然文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自然資源科普與文化》編委、中國綠色礦山推進委員會特聘專家、中國礦業(yè)聯合會礦業(yè)文化分會常務理事。著有《漫話珠寶首飾》《歷史在這里沉思》《透視中國礦業(yè)》《中央黨校楹聯淺釋》《趙臘平筆耕集》《曹雪芹的清凈女兒國》等著作。

編輯：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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